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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灾异疏宝祐三年 南宋 · 牟子才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七○一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三一二、《宋代蜀文辑存》卷九一
臣尝读史,见前代灾异数见,所感虽不同,而所应亦有异。
然未有不趋于亡也。
按,汉建宁以后五十有二年,日食三十四,地震十,大水五,螟蝗四,星孛九,大雨雹三,大雨水二,大疫三,地裂、青蛇见御坐上、大风雨雷电、南宫灵台灾、侍中寺雌鸡化为雄、黑气堕于温德殿庭中、青蛇见于玉堂殿庭中、自六月雨至九月、自四月不雨至十月皆一。
夫春秋二百四十二年,古今灾异之频数,未有甚于此时也。
而究其所以然,则皆召于行事之实。
今五十二年之中,所见灾异乃反过之。
杨赐以为皇天垂谴告之象,蔡邕以为诸异皆亡国之怪,是岂无所感召而然耶?
夷考其时,有西邸卖官之事,有苑囿土木之役,有党人五属之禁,有阉尹专国之谋,有黄巾北宫之寇,有鲜卑寇边之扰,有奸雄窥鼎之谋。
此无他,其气皆属乎阴,其类皆缠乎阴。
属乎阴,则其气盘结于上下而不可解。
缠乎阴,则其类布满于上下而不能解。
故二气五行之流布,日月星辰之运行,风雨霜露之凝结,雷雹虹电之作止,山川草木之变化,遇之则为殃,为眚,为灾,为怪,为变异,为祅祲,捷乎如影响之于形声,盖有不期然而然者。
臣读史至此,未尝不扼腕痛恨于东汉之季年也。
今国家之證候,不幸而类此。
盖自贵德贱货之风不见于上,而天下率以进奉一说为博富贵利达之具。
自茅茨土阶之俭不著于上,而左右率以土木二字为耗财蠹民之藉。
自显忠遂良之德不崇于上,而谀佞诸臣每以哗竞朋比为媒糵忠贤之地。
罔匪正人之论隐而废坏纪纲,亵御者反以宣谕节贴为寻常。
苟子不欲之风泯而负乘致寇,盗贼者每以贪官污吏为藉口。
复境进屯,中国所当举也,自此政不修,而敌国外患反凭藉此以为蹙国驱民之计。
任贤使能,朝廷所当行也。
自疑忌相乘,而奸雄之徒反窃笑此以为睥睨神器之资。
此天命所以去而无惠顾我国之心,天变所以形而无仁爱吾君之意也。
故荧惑挻灾,方躔斗宿,而太白又昼见矣。
火星逆行,方犯权星,而日晕又躔壁宿矣。
榆火更新,甫降飞雪,而夏霜又陨矣。
日近妖怪,时见形象,而讹言又狎至矣。
最是六阳浸大,一阴未生,反作妖孽。
雷,天之号令也,自四月以来,天地闭塞,未闻震虩之声。
日,君之象也,自四月以来,常喷云飞雨,未见阳明之象。
风,物假大之时,资以为长养也。
自四月以后,风来西北,率多肃杀之威。
寒,物归根之时,所资以为芽蘖者也。
自四月以后,阴气乘阳,率多常寒之罚。
汉末之灾异,则叠见五十馀年之中;
今日之菑异,则骈集于三四五月之内。
岂造物运行,常囿于数,而为是适然者欤?
要必有以为之感召也。
感召者何?
臣前所陈七事是也。
请为陛下先言汉之所以失,而后言今日之所当监,可乎?
按,光和元年,初开西邸卖官。
又按中平二年,帝造万金堂西园,引司农金钱缯帛牣积堂中,又牧守茂才孝廉迁除,皆责助军修宫钱。
以大汉堂堂之天下,所少者非财也,乃汲汲焉如窭人聚财之计。
一时群工,噤无一语,惟吕彊上疏极谏,以为中尚方领诸郡之宝,中府积天下之缯,西园司农之藏,调广民困,费多献少。
奸吏困其外,百姓受其敝。
而帝不之省,于是天下荡然以财贿为可以致富贵,秽德彰闻,恶声流播,此非佳證也。
今日之證,不幸而类此。
盖自宫掖创进奉之局,而排金门、入紫闼者类皆浩瀚无涯之财。
自左右有宣谕之说,而聒省部、挠台府者类皆两造不平之事。
尝退观陛下近事一二,如收换文之御批,以惩假托,空黥徒之窟穴,以洗奸利,天下皆知陛下本心非急于财利者。
然请托之谤犹未洗然者,以左右近习朝夕营求,不能不为圣德之累也。
钱神为妖,阴气为沴,变异之召,其以是乎。
光和三年,作挂圭灵昆苑。
又按五年,起四百尺观,又缮修南宫玉堂,铸铜人。
夫以大汉积贮之厚,其力岂不能修一囿?
杨赐以为先王造囿,刍牧皆来,先帝上林,奢约得所。
今废田园,驱居人,蓄禽兽,殆非保赤子之义。
而帝不之省,于是小人哆然趋之,以为无害。
侈心一萌,祸本遂大,此非佳證也。
今日之證,不幸而类此。
盖自卑宫露台之俭不传,而修路寝,修应门,皆极山节藻棁之工。
飞廉桂宫之羡未消,而馆太一、广龙翔,皆极轮奂翚飞之制。
然犹曰壮丽以示威重也,禊祓以事禬祷也。
至于灵台之饰,则侈靡以自奉矣。
妃守之建,则溺爱以自损矣。
尝退观陛下之本心,如捐水衡之积而不取大农之藏,未尝无意于崇俭也。
左右之言一入,遂至穷奢极欲而不能已也。
如封前代妃嫔之域,申功臣墓木之禁,是其本心未尝忍于斫伐也。
七萃之言一售,遂至斩秃丘陇而不知止也。
木妖民怪,随寓为沴,变异之作,其以是乎。
建宁二年,复治钩党,杀前司隶校尉李膺等百馀人。
又按五年,杀永昌太守曹鸾,更考党人,禁锢五属。
夫以大汉巍巍之天下,而日与志士仁人相雠,至禁锢以制其出入,杀戮以绝其后裔,此非佳證也。
今日之證,虽未至于此,然犯颜敢谏之士半在草莱,率作兴事之夫或居槃涧
上方以朋比为用舍,以静激为去取,故所舍所去,未必皆不肖;
所用所取,未必皆忠贤。
藉令絷维以永今朝,亦不过斯须之貌敬。
此其所为,虽未必至于杀前司隶校尉,杀永昌太守,而要其用心之微,往往过于更考党人而禁锢其属也。
忠义齰舌,愤气萦纡,变异之作,其以是乎。
中平元年,杀中常侍吕彊、侍中向栩、郎中张钧。
二年,封宦者张逊等十二人为列侯。
三年,以宦者赵忠车骑将军
五年,以小黄门蹇硕为上军校尉袁绍等七校尉皆统于
宫闱腐夫,至不足齿,间有者则杀之,与讨贼者则爵之,以壮健武略称者则亲任之,此非佳證也。
北司之势,不幸而类此。
其作威福也,则以僮奴之贱而逐天子之台臣,以交结之丰而庇帅臣之童孺。
其好货财也,则通日进月进之赂,而恩宠或致于侥踰,操献田献钱之讼,而正理率至于抑屈。
中书,政本之所由系也。
宣谕迅速,则指挥叱咤,虽屈大臣之体而不顾。
七萃,殿司之所得辖也。
救焚纷拿,则瓦石抛掷,虽伤主帅之额而不恤。
淩犯阶级,莫此为甚。
使典兵枋,又将何如?
恶毒流布于里闾,威势震慑于中外,人皆知北司有可以致富贵之势,而不知人主实操可致之权;
人皆知北司有可以夺命令之理,而不知朝廷实握宰制之枋。
其口含天宪,手握王爵,虽十常侍之横行,八校尉之布置,曾不是过。
气势翕霍,威震恣行,灾异之作,其以是乎。
中平元年黄巾张角等起先零,及凉州群盗北宫伯玉等反。
明年,寇三辅。
初平三年黄巾兖州
夫天下之祸不生于外,皆生于内。
军司马傅燮上疏,以为邪正不宜共国,亦犹冰炭不可同器,宜思四罪之举,速行谗佞之诛,则善人思进,奸凶自息。
而帝不之省,此非佳證也。
今日之内患,不幸而类此。
荻浦之寇未息,而长兴又扰扰矣。
平江之盗甫平,而宜兴又道梗不通矣。
分据要地,剽掠平民,舟楫为之不通,行人为之俘虏。
人皆曰捕盐之令严,而民无所措手足也。
贪吏之毒流,而民或不能心服也。
政令之不得其平,而民或激而为乱也。
是则然矣。
而愚臣则以为邪正杂揉,是否颠倒,奸赃辱台之臣不戮,而尚志之士反见屈于明时;
骄奢误国之帅不屈,而好修之士反见恶于当世。
騃孺叨荣于从橐,贪帅流毒于名都。
朝廷行事既无以当其心,郡县长吏又有以激其忿,人怀笑侮,家蓄愤闷,一啸呼而锄耰棘矜皆得雠其上,一结约而江泖沟港皆得嗾其类。
衅发萧墙而祸连四海,此傅燮之所以忧。
阴气积稔,怨气充盈,灾异之来,其以是乎。
建宁六年鲜卑寇幽、并,自是寇三边,寇辽西,寇酒泉,寇幽并,入北地,无岁无之。
蔡邕建议,谓边陲之患,手足之疥搔;
中国之困,胸背之瘭疽。
方今郡县寇贼尚不能禁,况此虏而可伏乎?
此非佳證也。
今国家之患,不幸而类此。
山东之兵既窟于旧海,而常为一苇趋浙之谋。
秦、巩之兵复城筑于旧利,而日有进屯图蜀之计。
二兵相望,不在小。
而漠北之敌又遣和议之使,临我边疆。
夫举大兵以侵伐我之土地,而遣使以要我之金帛,是其为心,盖以战为实务,而以和为绐计也。
若姑听其和以为饵,则彼利我钝,未必能出六总管绝漠之师,而受黄金鹅之献也。
若委顺其和以为信,则彼诡我正,未必不堕平凉劫盟之计,而失泾陇邠汧之地也。
妖氛障日,杀气干霄,灾异之来,其以是乎。
初平二年袁绍冀州韩馥,自领州,表曹操东郡太守
三年,黄巾兖州,杀刺史刘岱
曹操入据之,遣使上书。
自古奸雄窥伺,见我国有疵,则乘权藉势,托公行私,收人心之涣而后遂其所图。
此非佳證也。
今日之势,不幸而类此。
盖大奸屈伏海滨,日夜幸乱以来,逞其持国枋之心。
或飞金羽玉以买游士,或托友嗾仆以结士夫。
人见天下之势浮游而未定也,遂谓仔肩重任无出此奸。
故称功颂德,具见于玉堂策试之文;
拟陈十极,求达于排云叫阍之际。
惟冀君心之易转,岂思国事之可忧?
奸俦窜伏近畿,巧于交结,或贻书故吏,延誉京师
或密嗾旧胥,浚明线道。
人见京兆之任一岁而数易也,遂谓弹压要权无踰此辈。
故达官贵要,每荐引于黼座之前;
刑臣腐夫,亦称道于禁廷之密。
但冀黈听之潜转,岂知宗社之或危?
阴类缠绵,异气充塞,灾异之来,其以是乎。
臣历观东汉之末證候如此,变异如此,使当时将相大臣足以结人主之知,谋足以制天下之动,必能上义下利,以惩天邸之失;
必能清心寡欲,以止土木之役;
必能开诚布公,以除钩党之禁;
必能深思远虑,以遏阉尹之势;
必能爱护根本,以弭黄巾之寇;
必能厉兵秣马,以息鲜卑之难;
必能观时达变,以遏奸雄之谋。
惜乎陈蕃、窦武虽能同心戮力以奖王室,而不能济之以谋;
虽能聘召名贤以参政事,而不能待之以定。
自是厥后,刘嚣、唐珍、张颢等辈尝执国枋矣,然其失在于输西园之钱。
忠谏如阳琳,切直如杨赐,才学如荀爽,虽以时望所推,躐居显位,然皆不免于祸。
由是七事之失不能救正,灾异之来不能消弭,汉业由是而遂衰,汉鼎因之而遂失,非当时大臣之罪欤?
今天下不幸而有七事之愆,若不大加悔艾,痛自绳削,则一祖十二宗之托,其何以永天命于无疆惟休之地乎?
故臣愿上而九重力行好事,勿遂前非,下而庙堂力进忠言,勿顺上旨,监西园之失,而贵德尚义,以化天下;
监灵昆之失,而崇朴尚俭,以先天下;
监党禁之失,而登崇俊良,以福天下。
中常侍之纵横可监也,不宜复蹈故辙,以成虎视之形。
黄巾之寇钞可监也,不宜复循旧规,以稔萧墙之祸。
鲜卑之盗边可监也,不宜复示弱形,以起倖乱之想。
如此则阳明用而天理日明,阴浊消而人欲日止,将见天无变异,民无扎瘥,三光全而寒暑平矣。
不然,无同心戮力之美,而有弥缝宫府之心;
无聘召名贤之举,而有喜用敏锐之意;
谏切直才学之称,而有窾言顺适小智自私之失,则天心已变而难回,天灾已销而复作,岂不重东汉末年之忧哉!
臣区区朴忠,睹此钜异,辄沥忠臣之臆,一纾鲁女之悲。
积愤所形,血泪俱下。
惟陛下以社稷为念,特采择焉。
中常侍赵宋典书 其一 东汉 · 蹇硕
 出处:全后汉文 卷九十五
大将军兄弟秉国专朝,今与天下党人谋诛先帝左右,埽灭我曹。
但以典禁兵,故且沈吟。
今宜共闭上阁,急捕诛之(《后汉·何进传》)
中常侍赵宋典书 其二 东汉 · 蹇硕
 出处:全后汉文 卷九十五
大将军兄弟秉国威权,欲与天下党人共诛内官,以有兵,尚且沈吟。
观其旨趣,必先诛,次及诸君。
今欲除私雠,以辅公家袁宏后汉·灵帝纪》下二十五)
曹瞒(《魏志·武帝纪》注云:「吴人作」) 魏晋 · 阙名
 出处:全三国文 卷七十五
嵩,夏侯氏之子,夏侯惇之叔父,太祖为从父兄弟。
太祖少好飞鹰走狗,游荡无度,其叔父数言之于嵩,太祖患之。
后逢叔父于路,乃阳败而㖞口,叔父怪而问其故,太祖曰:「卒中恶风」。
叔父以告嵩。
嵩惊愕呼太祖
太祖口貌如故。
嵩问曰:「叔父言汝中风,已差乎」?
太祖曰:「初不中风,但失爱于叔父,故见罔耳」。
嵩乃疑焉。
自后叔父有所告,嵩终不复信。
太祖于是益得肆意矣。
太祖初入尉廨,缮治四门,造五色棒,县门左右,各十馀枚,有犯禁者,不避豪强,皆棒杀之。
后数月,灵帝爱幸小黄门蹇硕叔父夜行,即杀之。
京师敛迹,莫敢犯者,近习宠臣咸疾之,然不能伤。
于是共称荐之,故迁为顿丘
公闻攸来,跣出迎之,抚掌笑曰:「子卿远来,吾事济矣」。
既入坐,谓公曰:「袁氏军盛,何以待之?
今有几粮乎」?
公曰:「尚可支一岁」。
攸曰:「无是。
更言之」。
又曰:「可支半岁」。
攸曰:「足下不欲破袁氏耶?
何言之不实也」?
公曰:「向言戏之耳,其实可一月
为之奈何」?
攸曰:「公孤军独守,外无救援,而粮谷已尽,此危急之日也。
今袁氏辎重,有万馀乘,在故市乌巢屯,军无严备,今以轻兵袭之,不意而至,燔其积聚,不过三日,袁氏自败也」。
公大喜,乃选精锐步骑,皆用袁军旗帜,衔枚缚马口,夜从间道出,人抱束薪,所历道有问者,语之曰:「袁公恐曹操钞略后军,遣兵以益备」。
闻者信以为然,皆自若。
既至围屯,大放火,营中惊乱,大破之,尽燔其粮谷宝货;
斩督将眭元进、骑督韩子、吕威璜、赵睿等首,割得将军淳于仲简鼻,未死;
杀士卒千馀人,皆取鼻;
牛马割唇舌,以示绍军,将士皆怛惧。
时有夜得仲简,将以诣麾下。
公谓曰:「何为如是」?
仲简曰:「胜负自天,何用为问乎」!
公意欲不杀,许攸曰:「明旦鉴于镜,此盖不忘人」。
乃杀之。
遣候者数部,前后参之,皆曰「定从西道,已在邯郸」。
公大喜,会诸将曰:「孤已得冀州,诸君知之乎」?
皆曰不知。
公曰:「诸君方见不久也」。
时寒且旱,二百里无复水,军又乏食,杀马数千匹以为粮,凿地入三十馀丈乃得水。
既还,科问前谏者,众莫知其故,人人皆惧。
公皆厚赏之曰:「孤前行,乘危以侥幸,虽得之,天所佐也。
故不可以为常。
诸君之谏,万安之计,是以相赏,后勿难言之」。
公将过河,前队适渡,超等奄至,公犹胡床不起。
张合等见事急,共引公入船。
河水急,比渡,流四五里,超等骑追射之,矢如雨下。
诸将见军败,不知公所在,皆惶惧。
至见乃悲喜,或流涕。
公大笑曰:「今日几为小贼所困乎」。
时公军每渡渭,辄为超骑所冲突,营不得立,地又多沙,不可筑垒。
娄子伯说公曰:「今天寒,可起沙为城,以水灌之,可一夜而成」。
公从之,乃多作缣囊以运水,夜渡兵作城,比明城立,由是公军尽得渡渭。
公遣华歆勒兵入宫收后,后闭户匿壁中,废户发壁,牵后出。
帝时与御史大夫郗虑坐,后被发徒跣过,执帝手曰:「不能复相活邪」?
帝曰:「我亦不自知命在何时也」。
帝为曰:「郤公,天下宁有是乎」?
遂将后杀之,完及宗族死者数百人。
尚书右丞司马建公所举。
及公为王,召建公到邺,与欢饮,谓建公曰:「孤今日可复作尉否」?
建公曰:「昔举大王时,适可尉耳」。
王大笑。
建公名防司马宣王之父。
是时南阳间苦繇役,侯音于是执太守东里褒,与吏民共反,与关羽连和。
南阳曹宗子卿往说音曰:「足下顺民心,举大事,远近莫不望风。
然执郡将,逆而无益,何不遣之?
吾与子共戮力,比曹公军来,关羽兵亦至矣」。
音从之,即释遣太守
子卿因夜逾城亡出,遂与太守收馀民围音,会曹仁军至,共灭之。
桓阶劝王正位,夏侯惇以为宜先灭蜀,蜀亡则吴服,二方既定,然后遵舜禹之轨,王从之。
及至王薨,追恨前言,发疾卒。
王使工苏越徙美梨,掘之,根伤尽出血,越白状,王躬自视而恶之,以为不祥,还遂寝疾。
太祖为人佻易无威重,好音乐,倡优在侧,常以日达夕。
被服轻绡,身自佩小鞶囊,以盛手巾细物。
时或冠恰帽以见宾客,每与人谈论,戏弄言诵,尽无所隐,及欢悦大笑,至以头没杯案中,肴膳皆沾污巾帻,其轻易如此。
然持法峻刻。
诸将有计画胜出已者,随以法诛之,及故人旧怨,亦皆无作。
其所刑杀,辄对之垂涕嗟痛之,终无所活。
袁忠相,尝欲以法治太祖沛国桓邵亦轻之。
及在兖州陈留边让言议颇侵太祖太祖,族其家。
、邵俱避难交州太祖遣使就太守士燮尽族之。
桓邵得出首拜谢于庭中,太祖谓曰:「跪可解死邪」?
遂杀之。
常出军,行经麦中,令士卒无败,犯者死,骑士皆下马付以相持。
于是太祖马腾入麦中,敕主簿议罪。
主簿对以《春秋》之义,罚不加于尊。
太祖曰:「制法而自犯之,何以帅下?
然孤为军帅,不可自杀,请自刑」。
因援剑割发以置地。
又有幸姬,常从昼寝,枕之卧,告之曰:「须臾觉我」。
姬见太祖卧安,未即寤。
及自觉,棒杀之。
常讨贼,廪谷不足,私谓主者曰:「如何」?
主者曰:「可以小斛以足之」。
太祖曰:「善」。
后军中言太祖欺众。
太祖谓主者曰:「特当借君死以厌众,不然,事不解」。
乃斩之,取首题徇曰:「行小斛盗官谷,斩之军门」。
其酷虐变诈,皆此类也。
谏论 宋 · 王庠
 出处:全宋文卷三一二二、《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》卷二九
人君可以富贵其臣,安宁其臣,士之立于朝者,孰不欲此乎?
人君可以贫贱其臣,困阨其臣,士之立于朝者,孰不恶此乎?
顺指将迎,则其欲毕全,逆意矫拂,则其恶随至。
得于其君,而不以事君为容悦,舍所欲而不避所恶焉,可以语谏之道也。
谏之道难矣,强其所不为,止其所不能已,去其所爱,取其所憎,逆其所喜,反其所怒,虽父子之亲、执友之敌,有不能堪其言者,况万乘之君哉!
必欲使言行计从,乐听无疑,吾惟勿欺而已。
其济不济,命也。
不为廉昭,使君得以变业而试,不为刘晔使君得以反意而问。
吾能守之以勿欺,何往而不可谏?
虽然,未可与言而言,自绝于君者也。
位卑不可以言高,吾将曰:不得其位则不当谏,未信则以为谤己者。
将曰:不得于君,则不宜谏,事君数,斯辱矣。
吾将曰:小事不足谏,不密则失身。
吾将曰:不密不可谏,轻言不能有所待。
刘蕡之任对,而有司不敢以闻,故虽怀济世之谋,无能为也,此之谓不当谏而谏。
危言反以激其怒,若杜根之上书而几死于缣囊,故虽有忘生之勇,无所益也。
此之谓不宜谏而谏。
郑崇之于哀帝也,上笑曰「我识郑尚书履声」,是之心固不能平也。
其后封傅商、宠董贤,而言见疏,反以得罪,徒能争小而不能舍小以论大。
此之谓不足谏而谏。
盖勋之于灵帝也,上曰「恨见君晚」,是之心固知其忠也。
然进之之际不避蹇硕,竟为所挤,而亦不能依,徒以促祸而不能转祸以为福。
此之谓不可谏而谏。
惟君子先知四者之难,不失于躁,然后可言而言,不失于隐矣。
苟可谏焉,吾将量而后入之愈也。
有事上智之君者,有事中才之君者,有事其下者,是则吾君之不同也。
使其听我而无嫌,吾将防源救渐之愈也。
有谏于未形者,有谏于未遂者,有谏于已然者,是则国事之不一也。
既度其君,复审其事,其进言之要,吾将三谏于君焉。
三谏者,圣人之制也。
圣人立其制矣,而吾今明其序也。
吾明其序而别之曰:初谏谓之导,再谏谓之说,三谏谓之断。
吾先导之以意,既不听矣,则当缓之以说,又不听矣,则当断之以理。
以此而事君,虽吾君之不同也,未尝不尽三谏焉。
以此而究其事,虽国事之不一也,亦未尝不尽三谏焉。
初谏而听,则无事于再,再谏弗听,则必至于三,三谏不从,不可则止,事君之义至矣。
任坐以仁君而对文侯,故翟璜复召;
贾诩思袁、刘父子而答曹公,故魏文得立。
此所谓导之以意而挑达之也。
京房元帝而明石显周举顺帝而言刘崎,此所谓缓之以说而开导之也。
郑絪统军之麻,薛广德却楼船之御,此所谓断之以理而正告之也。
如是而三谏,君于终不能听,非谏之罪也。
昔之论谏者,曰讽也、顺也、直也、争也、戆也。
徒讽而已,不能谕之以意,则其言不明,乌能使之自悟?
徒顺而已,不能缓之以说,则其言不尽,乌能使之自思?
徒直而已,不能断之以理,则其言不切,乌能使之自改?
为臣者不可不知也。
若夫争之为戆,则君子无取焉。
呜呼!
郑公、宋璟之为臣,得太宗、明皇以事之,当有为时,言无不从,君臣一时,同底太平之治,可以无负矣。
太宗终恶其传稿,明皇竟以为卖直,知其言之忠而用之,恶其人之直而怀之。
盖正救其失,怏怏不平之气,虽上智不能免于心,况其下者哉!
陆贽阴失德宗之意,王章不免成帝之诛,又无足怪也。
为君者能去其不平之气,以全忠臣之身,则天下谁忍负吾君乎?